先讲个故事:宋朝在真宗赵恒之前与辽国打了二十五年的仗,每年花掉的军费是3000万两;颤渊之盟签订后,每年给辽国的岁币是多少呢?30万两,还不及军费的百分之一!并且,换来了一百多年的和平!
难怪真宗皇帝派去谈判的使臣曹利用签约回来时,皇帝问他每年给辽国多少钱?曹利用担心花太多,不敢说,只是伸出三个手指头。
真宗以为是三百万,轻轻摇头说:“三百万?太多了。唉,能换来和平,比每年花3000万军费还是强多了呀,也行吧。”
“不,陛下,是每年三十万两。”
当曹利用终于开口纠正后,皇帝高兴得从龙椅上跳了下来,一把抓住曹利用,连声夸奖:“什么?才三十万两?啊,太划算了,太划算了!哈哈哈。爱卿,你为朕,不,为大宋立下了奇功,朕要重重赏赐你!才三十万岁币,太划算了,哈哈哈,太划算了!”
宋真宗赵祯与辽国签订颤渊之盟后,两国停止无休无止的战争,在双方边境雄州开了榷场,开放交易。北宋的制造瓷器和活字印刷技术传到辽国,国朝用香料、犀牛角、象牙(这些都是宋朝海洋贸易进口的,以后我们再说宋朝海上丝绸之路)、茶叶、瓷器、漆器、稻米和丝绸等品种,交换辽国的养、马、骆驼等牲畜。考古工作者在今内蒙古和东北辽代古城和墓葬中,发现了宋朝制造的瓷器、漆器、铜钱等文物,这些都是通过贸易流入辽境的。
跟强大的唐朝相比,宋朝不仅非常有钱,而且北宋时人口众多。唐朝最强盛时疆域面积达到1237万平方公里,比现在中国版图多出277万平方公里;但唐朝人口最多时却只有8050万人。而北宋时期的疆域面积只有280万平方公里,但那时中国人口首次突破了一个亿,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过亿的国家;宋朝用只有唐朝零头的土地面积,养活了一亿多人,靠什么?靠的就是发达的商品经济。
据统计,宋朝的税收,比唐朝翻了6倍多,巅峰时达到七千万两;而且,工商税与农业税之比是7:3,也就是说,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,居然有百分之七十的税收来自工商业!而到了明朝,农民出生的朱元璋又只注重农业,抑制工商业的发展,甚至禁止海洋贸易,税收与宋朝相比,不仅大量减少,只有不到宋朝的一半,直到张居正事实一条鞭法才增长到四千万两;而且工商税与农业税的比例又倒过来了,农业税占到了80%以上,我们都知道剪刀差这个概念,种田基本是不赚钱的。
宋朝对外贸易非常发达,主要是走南海往西洋和日本,现在我们称之为海上丝绸之路,海船把宋朝的瓷器、丝绸、茶叶等运出去,把香料、玛瑙等运回来;同时,还有很多人经过海路走私铜钱,日本、东南亚、西洋等国家,都是把宋代铜钱当做硬通货来交易和存储的,从考古打捞上来的沉船发现,满满一船铜钱足有几十吨重!宋朝的铜钱是世界货币,其地位相当于现在的美元。
宋朝重文轻武,文彦博提出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,士大夫也有了精英的担当和社会责任感。著名儒学思想家张载说的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。。。。。。”四句名言真是豪气万丈!宋代的官员多,官制复杂,官员俸禄高;读书人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大量进入官场,进士录取比例是自隋唐到明清最大的,有一年就录取了一千多人,只要被录取,就授予官职和俸禄。因此,宋朝有女儿的富裕家庭,都会在科举考试前后选择女婿,女孩子坐在轿子里偷看,看中一个穿绿色衣服的考生,就叫父母和家人往家里拖。
就像我们现在还有一些人开口就爱说“领导”一样,宋朝喜欢用官来称呼。皇帝,叫官家;老公,叫官人;客人,叫客官;看客,叫看官;《水浒传》中还把西门庆称作西门大官人,哈哈哈,是不是很有点国民老公的意味?
为什么宋朝喜欢用官来称呼所有人呢?因为,宋朝开始有了官本位。什么叫本位?有点金融常识的人都知道,本位,是一种价值制度,比如说金本位,银本位,现在美元本位等,分别用黄金、白银、美元作为储备、结算和交易。官,能成为本位,证明什么?证明在宋朝当官非常赚钱!
宋朝的官员收入有多少呢?最低级官员,如《水浒传》中宋江的顶头上司县丞,每年的俸禄最少有500多两白银;最高级的官员,如宰相,官居一品,每年俸禄3600贯、禄粟1200石、绫40匹、绢60匹、绵一百两。此外还有茶酒、厨料等各项生活物资若干,如每月薪柴1200束,炭100秤,每年盐7石。这种货币与供给制相结合的方法,保证了宰相各方面都能得到优厚待遇。此外,每名宰相还有随从70名,这些人的俸禄也都列入公支,每月按期发放。而官员们即便退了休,还能拿到丰厚的词禄。有人做过换算,宋朝的一名宰相,年收入超过300万元人民币!
而且,宋朝还有“荫补”的制度,允许官员安排自己的亲属到衙门任职,虽然不能当官,但是可以从事吏和差的工作,这也相当于朝廷的铁饭碗了!如果是地方官的话,除了上面这些福利之外,还可以享有免税的职田。除了每月固定的俸禄之外,官员家中雇佣车马仆役的费用也是朝廷支出,甚至厨房里的油盐酱醋朝廷也是一伙包办了。此外,还有服装、薪炭等补贴,遇到朝廷有重大庆典的时候,还有不少恩赏。
大宋祥符八年二月丁酉,真宗黄帝生了太子,蒸了很多包子遍赏群臣,王公大臣们一口咬下去磕了牙,原来包子里面的馅子居然是金银珠宝!您看,宋朝实行的是真正的“高薪养廉”。
反观明、清两朝,朝廷规定的官员收入少得可怜。朱元璋当皇帝后,洪武三年明文规定:最高的正一品官员,相当于宰相,年俸九百石;最低的从九品(相当于小县的县丞),年俸五十石。什么概念呢?就是用大米来计算一个官员的年俸,根据吴慧《中国历代粮食亩产研究》一书,一石约等于现在182.54斤。明朝官员一年到底有多少年薪呢?我们来换算一下:一个正一品高官,一年的收入是164250斤大米,按照现在米价1斤2.5元,年薪大约41万左右人民币,看上去还行。但是,一个从九品的副县长就惨了,年俸只有9125斤大米,换算成现在的收入是2.28万左右人民币!一个正七品的县令呢?年俸也只有80石,换算成现在的收入是36500元!还要自己负担师爷、轿夫等人的工资!
因此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明朝官员的腐败是制度造成的,因为皇帝给的俸禄根本不够花!于是,除了贪腐,就是在征税时打擦边球,尽量合理合法地捞取一些好处,就是“米耗”和“火耗”。米耗,是相对农业税而言,就是收粮后粮食逐渐干枯、遭到鼠害、搬运撒漏等;不仅如此,官员们在收农民的稻谷和小麦用大斗量时,会用力猛踹,每天撒落下来很多粮食就归了衙门。火耗,是相对工商税而言,那时商户每天收到很多散碎银子,晚上关门后用火炉把银子打造成标准的银两,叫做打烊,在打烊的过程中,银两也会有损耗,就叫做火耗。至今,我们还把商店关门叫做打烊。
宋朝官员的待遇很高,而科举录用的官员又非常多;加上县学、私塾的普及,读书人越来越多,“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”成为众多士子的梦想和目标,于是宋朝的官员数量也像滚雪球一样飞升。宋真宗时文武百官9700人,宋仁宗时已增值17000人,将近翻了一倍,宋英宗时期已经增至24000人,这还不包括大量的候补官员。
宋朝在官员任用和管理上又很特别,官职与差事是分开的,科举录用后就授予官职,但未必立即就有实际的差事,往往空出一个职位,会有十个官员去竞选。所谓“一位未缺,十人竞逐,纡朱满路,袭紫成林。”而大宋官家的做法是,不管有没有实际职务,都会按照官员的职级给予俸禄养起来,故而,冗官问题最终成为宋朝的沉重负担之一。
大宋朝除了要养大批无事可做的官员,还要养兵,还要花钱买和平。赵宋官家为了防止军人夺权、政变,其兵制遵循“强干弱枝,内外相维”的原则,将军队分为禁军、厢兵、乡兵和蕃兵四种,分开管理,多头控制。军队平时集中在校场训练,有战时时朝廷任命将领,拿着虎符到校场调兵,仗打完了,又把军队交还到校场,《水浒传》中的林冲和杨志都是禁军教头,说起来是“八百万禁军教头”,其实官职不高,也没什么实权,相当于现在党校的老师。
宋朝的军队虽然战斗力一般,但人数众多;并且,还不停地招安各地闹事的土匪。宋朝江湖上有句流行语,叫做:“要做官,杀人,放火,受招安。”《水浒传》中的梁山首领宋江,接替战死的晁盖坐了头把交椅后,立即将“聚义厅”改成“忠义堂”,政治纲领就是不断发展壮大武装力量,等待接受朝廷招安,让每个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成为正规军的将领,确保一生荣华富贵。像不像现在一些互联网创业者?把公司做大的目的就是等着巨头收购!
宋朝虽然很有钱,但“蛇大窟窿也粗”,朝廷钱总是不够花。上面说了养官、养兵、招安等等,还要买和平。北宋除了与辽人签订盟约每年给“岁币”,还与西夏也签订了类似盟约,花钱买和平。这种花钱无度的状况,后来逼出了王安石变法;而变法的失败,又大伤了北宋的元气,直到在与金国的战争中失败,徽宗和钦宗父子被金人劫持到东北,北宋灭亡。
下图是北宋官员俸禄表、
职务 | 俸钱 | 衣赐 | 衣赐 | 衣赐 | 衣赐 | 禄粟 |
月贯(千) | 绫 | 绢 | 绵 | 罗 | 月石 | |
宰执 宰相、枢密使 | 300 | 40 | 60 | 100 | 1 | 100 |
参知政事、枢密副使 | 200 | 20 | 30 | 50 | 1 | 100 |
知院事、同知院事 | 200 | 20 | 30 | 50 | 1 | 100 |
签书枢密院事 | 150 | 20 | 30 | 50 | 1 | 70 |
三衙 节度使 | 400 | 40 | 200 | 500 | 10 | 150 |
节度观察留后 | 200 | 20 | 100 | 100 | ||
观察使 | 200 | 20 | 100 | 100 | ||
防御使 | 200 | 20 | 100 | 100 | ||
团练使 | 150 | 20 | 100 | 70 | ||
刺史 | 50 | 20 | 100 | 50 |